寒狸居時帖

茅凜/Maurin,一隻會放十萬伏特的寒狸。
【圖文請勿無斷轉載】

《貓的報恩》後篇

◆ 乙女向,CP鶴離,現代奇幻PARO

◆ 私設多,背景別深究

◆ 前篇走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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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疊大的臥室多了個成年男人後,視覺上顯得有些擁擠。

離一背脊打得挺直在矮桌前正襟危坐,自稱鶴丸的男人則是坐在她的床上,居高臨下的與她對望。

鶴丸半盤著腿,隨意將棉被蓋在下身處,一條腿在裡頭屈著,另一條腿從床沿邊伸出來踏在地板上,赤裸精悍的上半身一覽無遺。

他半瞇著眼的神色顯得隨意慵懶,與平時待在衣櫃上的阿白特別像,只不過同樣的姿態換成一個活生生的男人來做就壓迫感十足了。

 

這讓離一有地位倒轉的危機感。

幸虧把阿龜放在矮桌上有點緩衝作用,否則她總感覺眼前的男人隨時能瞬間壓制她,她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想奪門而出的衝動。

不知被無良主人當成類似擋箭牌使用的阿龜,因為冬眠習性縮在桌上動也不動像顆石頭。

 

「所以……那個、你到底是人還是貓?」離一短暫的停頓了一下,她習慣性想喊阿白這個名字。

「叫我鶴丸。」鶴丸沒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不厭其煩的強調他的名字。

這名字難道是牠以前總喜歡待在衣櫃上的原因嗎……離一忍不住腹誹。

「妳在想『為什麼一隻貓會叫鶴丸』吧?」鶴丸冷不防的問道。

這也太敏銳了!貓會讀心術嗎?離一的吃驚並未直接寫在臉上,但微微瞪大的眼出賣了她。

 

鶴丸沒再繼續捉弄她,而是轉而說起一個與天方夜譚差不多的故事——讓離一來總結的話,就是鶴丸某天在打架的時候中了對方的詛咒結果變成一隻貓,流浪半年之後又在她家待了半年,然後今天終於變回來了,真是可喜可賀。

 

「為什麼是今天變回來?」離一聽完只問了這個問題。

 

她養半年的貓都會突然大變活人,其他匪夷所思的事情已經不算什麼了,與其在意前因,她更在意後果。

不問還好,一問就見鶴丸露出害羞的表情,連白皙的皮膚也跟著泛起薄紅,配上他現在裹著棉被的半裸狀態,活像是她把他怎麼了似的。

明明剛剛還對著她直接掀開棉被,現在只是問個問題卻開始臉紅……她不是很懂這個男人的標準。

 

「只是時間剛好而已。」

原本總直勾勾盯著離一的鶴丸忽然移開眼神,如果她知道他腦袋裡正在想什麼,一定會將這種表情稱之為「大寫的心虛」。

 

鶴丸剛變成貓時,他的確是連習性與思考都完全變成了一隻貓,但他強大的本能註定他不可能永遠只是隻普通的貓,縱使行為只倚靠獸性照樣混得風生水起。

下詛咒的巫師太小看五条家的底蘊,他身上帶的反彈法器足以讓施法者變成白痴,而中了詛咒的當事者則是趁這機會放一個長假,能堂而皇之罷工,真是說不出的爽快。

等家裡的老頭子坐不住時自然會派人來找他,總算能出去透透氣,整天跟這些不人不鬼的傢伙打交道真是快無聊死了。

給我來點驚喜吧,就算只是詛咒也好——鶴丸在即將化形前還有心情想些有的沒的。

 

不過一化形就是整整一年卻是鶴丸始料未及的事。

 

成為貓的時候,人性的部份被壓制到最低,形象點的比喻就像是屬於人的部份被鎖入保險箱又沉進深海裡。

鶴丸不記得他為什麼會與離一相遇,他只知道在被眼前這個女人壓進熱水裡搓揉時——雖然時間很短暫——但他的確甦醒了。

 

她對他是特別的。

 

獸化的狀態本能強過一切,他相信直覺。鶴丸在再度陷入沉睡前死皮賴臉的留下來,就這樣成為了離一的寵物。

他維持化形太久已經過了恢復的黃金時間,但沒有正規外力輔助,他仍然會斷斷續續的醒來。獸性終於不再獨占鰲頭,與人性的部份逐漸達到平衡,連帶著在他陷入沉睡時行為也開始朝人類靠攏。

 

只不過鶴丸每次被喚醒的時間都很微妙。

 

許多貓都有在主人洗澡時守在門口的習性,成為貓的鶴丸也不例外,那股從隔間飄出的沐浴香氣總會讓他醒來;又或者是輪到鶴丸被抓進浴室洗澡,她的手順著他背脊來回撫摸時也會吵醒他:再不然就是身為貓的鶴丸早上想叫醒離一,卻被她抱在懷中意圖想再賴床十分鐘時,她沒醒他卻先醒了……

而印象最深刻的一次莫過於是離一提到要帶他去結紮。

那次鶴丸氣到忘記自己其實是個人,跑到鞋櫃抓爛她所有外出的鞋,站在玄關對她齜牙哈氣,那身漂亮的白毛炸了三天——這也是他恢復理智最長的一次,雖然都在做些不理智的事。

 

鶴丸原本就知道她對他的獸性有種吸引力,但是連人性都逐漸被她吸引時,他有點慌了手腳。

他分不清究竟是人性被獸性影響,還是那只是獸化後本能的欲望,每次醒來都會有股沒來由的煩躁感,一次比一次強烈。

他不是沒見過女人的毛頭小子,難道她是除咒師不成?如果是的話幹嘛不讓他直接恢復人形?讓他睡睡醒醒很有趣嗎?

 

這都是遷怒的氣話。他很清楚離一只是個普通人,住在蛋殼外的那種。

鶴丸開始考慮是不是要離開這裡繼續當隻流浪貓,等家裡來人再說,他們不可能真讓他在外面晃盪一輩子,沒有比他天賦更高的執法者。

可他怎麼樣都下不了決定。

 

於是貓站在窗邊沉思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雪上加霜的是,鶴丸在這種搖擺不定的情況下開始有發情的徵兆,躁動不安的本能讓他在沉睡中做了個夢,夢到他將一個面目模糊的女人壓在身下,不顧對方的掙扎,他拉開她的雙腿正欲挺進——

 

「阿白別鬧……」

 

這聲呢喃讓鶴丸睜開了眼,以人形的姿態。

離一熟睡的臉瞬間與夢裡的女人重疊起來,他發現他正將她壓在身下,與夢中的場景如出一轍。

鶴丸渾身滾燙發紅,連瞳孔都豎直起來,既像人又像獸,他一腳踩在失控的邊界上。

 

他是人,不是獸。五条家的執法者若是輸給獸化本能,說出去會被笑上一輩子。

更何況對象是她——只能是她又偏偏是她——

 

鶴丸連牙根都咬出血來,在深夜發出令人膽寒的磨牙聲。他對敵人狠,但對自己也同樣狠,他不願意做的事寧死也不會妥協。

絲毫不曉得差點被吞吃入腹的離一半睡半醒,抬手拍拍靠在頸邊的那顆頭,「乖。」她隨手揉了幾下,就像平常在擼貓毛那樣,然後又沉沉睡去。

只是這樣簡單的動作,飢渴難耐的欲望就被撫平了,強烈的虛脫感緊接著湧上,鶴丸再度恢復貓身失去了意識。

 

白色的波斯貓枕在主人的枕頭上,蓋著棉被睡得正香。

離一睡醒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昨晚阿白壓在身上重得要死不說,也不知道是不是發情的關係還聽到牠在磨牙,果然還是結紮比較省事吧……

 

心很寬的主人沒想太多,自然也不會想到出門一趟回來她的阿白就變成一個大男人,連帶著她所認知的世界也跟著被顛覆改寫。

 

恢復人形的鶴丸暫時留下來了,畢竟他現在身無分文,連身上那套運動服都是離一臨時去買的。

不曉得鶴丸是睽違一年沒說話所以要把一年份的話補完,抑或是他原本就是這麼多話的性格,他滔滔不絕的講了許多關於蛋殼下世界的事。

 

「你跟我說了這麼多真的沒關係嗎?」

離一突然想起看過的小說劇情,知道太多的人最後不是被強迫失憶就是滅口,她一點也不想成為其中一員。

她沒那麼重的好奇心,真的。

 

「會害怕嗎?」

鶴丸伸手將離一垂到頰邊的髮勾到耳後,手指從她微涼的耳垂邊劃過,他忍耐著想捏捏看的衝動把手收了回來。

離一直到鶴丸收回手才驚覺他的動作有點太親暱了,但恢復正常狀態的鶴丸給她的感覺就跟阿白差不多,她對這樣的他很難提起戒心,習慣會把他當成阿白。

「放心吧。」見離一沒有抗拒的反應,鶴丸心情突然好了起來,「這些事情就算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的。」他朝她眨眨眼,笑得有點狡猾。

那要是有人信了怎麼辦?會被抓去洗腦嗎?離一想她還是不要追根究底的好。

 

「真可惜沒辦法介紹我的『半身』給妳認識,他可是我最好的夥伴。」鶴丸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自豪得意,「這次分開太久了真是渾身不對勁……」他嘟囔著。

半身?「是……伴侶嗎?」離一試著從字面上理解其意。

鶴丸頓了下,金眸閃耀著莫名的光,「要說伴侶也可以,沒有意外的話我們是要過一輩子的。」他邊說邊偷覷離一的表情。

只可惜這次離一的面攤天衣無縫,她只是點點頭,什麼也沒再追問,保持著理想的人際交往距離。

剛剛情緒還高昂著的鶴丸,莫名有些索然無味起來,他感覺似乎當貓的時候還更有趣一點。

 

一語成讖。

 

當晚在地板上打地鋪,翻來覆去睡不習慣的鶴丸,好不容易在天空變為魚肚白時有了睡意,結果這一睡他又變回貓了。

不知是幸或不幸,這次鶴丸的人性並未完全被壓制,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同時卻又被野性的部份影響。

 

這天離一在鬧鐘還沒響起時忽地醒了過來,睡眼惺忪的看到阿白又在地板上翻弄阿龜,她以為是她太想念阿白正在作夢。

「阿白過來。」

玩得不亦樂乎的鶴丸聽到女主人的叫喚,立刻丟下那隻裝死的烏龜,輕巧的跳到離一腿上,眼角上挑的金色大眼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專注的就像看著整個世界。

離一伸手抱住鶴丸,臉頰貼著那柔軟溫暖的白毛時也像是正被整個世界擁抱著。

她摟著她的貓再度躺下,就像過去幾個月那樣,彷彿什麼也沒變。

 

但變化早已開始,卻仍未結束。

 

鶴丸在離一懷裡艱難的恢復人形,他呼吸粗重滿身潮紅,用上了所有意志力才從那床似乎下了魔咒的棉被裡脫身。

體質越強悍的異者本能也越強大,最難纏的敵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鶴丸現在充分體會這個道理——尤其他原本就不是會壓抑本性的人,簡直就是痛苦到極點。

他知道他不能再待下去了,至少在詛咒完全解除前不行。

 

在冬雪消融迎來初春之際,鶴丸悄聲無息的離開這處住了半年的居所。

 

 

地球不會因為少了一隻貓停止旋轉,太陽也依然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

 

離一將為了養貓買的設備跟玩具全部打包送了出去,轉頭替阿龜買了個更大的水族箱,將牠的新窩佈置的美侖美奐,不過阿龜沒什麼反應,仍舊是那副一發呆就是大半天的模樣。

 

以往離一從未考慮養寵物的一個原因就是總有天會面對分離。

所以她只養了隻能活很久的烏龜,不養會跟她頻繁互動的寵物,給寵物取的名字也是可以繼續沿用下去的那種。

這次的分離遠比她想像中來得快上許多。她想這樣也好,她很快就會習慣沒有阿白的日子。

 

但她不由自主會留意起路上的野貓,尤其是灰色或白色的貓。

只要聽到鈴鐺聲總會忍不住駐足回首。

還鬼使神差的買了一個金色眼睛的波斯貓抱枕。

除此之外,她開始每天對著阿龜自言自語。

 

「你不會有天也變成人跑掉了吧……」離一盯著在水族箱裡動也不動的阿龜,「記得走前要先把伙食費結清,現金或轉帳都可以。」

她想起鶴丸走前居然順走她的錢包,雖然錢不多重要證件也留下了,但還是忍不住牙癢癢的。

 

日子一天翻過一天,時光從不減慢它的腳步,初春到夏末眨眨眼就到了。

 

已經習慣沒有阿白的離一,依舊沒改掉回到住處時會說「我回來了」的習慣,只因為鮮少發出叫聲的阿白,只會在這時喵喵叫。

但今天安靜的室內卻有了回應。

 

「妳回來啦。」

 

白髮的男人從矮桌前站起身,他穿著一身白色的和裝,手裡拿著把白色鞘身的日本刀,刀栫上華麗的金鎖與他的眸色相互輝映,畫面美得不似凡塵景色。

「容我再次自我介紹——我是鶴丸國永,五条家現任執法者,專長是破妄斬魔。」

鶴丸露齒一笑,「上次走得匆忙,這次我是來報恩的。」雖然這麼說,但他出門只記得帶上他的「半身」。

 

以身相許帶上自己就已足矣,其他都是多餘的。

 

春去秋來,離一沒等到她的阿白,卻等來了鶴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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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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