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狸居時帖

茅凜/Maurin,一隻會放十萬伏特的寒狸。
【圖文請勿無斷轉載】

《在真實之下》

★ 夢100,阿波羅X晴凜(公主)

★ 【Game Over?】系列短篇,私設眾多

★ 時間點接在《所謂的真實》之後,直接閱讀應該也看得懂

★ 久違的復出


-----------------------------------------------------------------------


人在遇到突如其然的衝擊時做下的事,往往不經大腦——譬如說,將不知為何會跑到現實世界的紅鏡之主帶回住處,然後馬不停蹄的趕回公司上下午的班。

等到了公司後,我卻像是把魂留在了家裡,直到被隔壁同事喚醒。

 

「……啊!」

當同事的手拍上肩膀時,我像是觸電般從椅子上彈跳起來,水從捧著的馬克杯中灑出來,在裙子上暈出一塊深色痕跡,同事趕緊抽了好幾張衛生紙遞給我。

「妳怎麼了?叫了妳好幾聲都沒反應,看妳魂不守舍的。」

我含糊不清的回答:「……我家裡有點事。」

「很嚴重嗎?要不要我幫妳跟課長請個假?」隔壁的同事負責處理人事相關業務,通常只要由他開口的假條課長都會答應。

「謝謝關心,不用了。」我連忙搖頭,堅決的拒絕了這份好意。

畢竟人情債一欠可就難還了,尤其可能還帶著粉色的人情債——說來也奇怪,自從「夢醒」後的這幾個月以來,身旁的桃花開得有點過於燦爛……有直接言明詢問的也有若有若無試探的,著實令我在受寵若驚中又感到莫名其妙。

從小到大就沒享受過這種被接連追求的待遇,也不是沒有想趁著這時候找個不錯的對象定下來過,但就是怎麼嘗試都沒有感覺,別說來不來電了,根本就是個絕緣體。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為什麼。

 

因為心中專屬的位置早就有人進駐,他牢牢的霸佔著從未離開過,只是我一直以為那只是虛幻的夢。

說是作夢倒也不算冤枉,在夢王國的記憶我並不完全記得,只是模模糊糊的對某些片段印象比較深刻。而中午在巷子裡阿波羅的吻像帶著魔力般,將記憶上的那塊蒙灰的玻璃擦得透亮,那些不分日夜寒暑總在我身旁的男人,確確實實是他沒錯。

我記得的都是關於阿波羅的部份,更多的細節還想不起來,但光是一個下午,腦袋裡紛紛甦醒的記憶也夠我受的了,尤其是還正在上班。

搞得我都不曉得這個下午究竟完成了什麼工作,總之熬到下班時間才機械式的走出公司大門。

原本寄望下午這幾個小時能讓我冷靜下來,但顯然是徒勞無功。

 

 我已經不是特洛伊梅亞的晴凜公主,可他仍是手掌大權的弗雷亞爾玖國王——在我用鑰匙打開住處大門,見到那個倚在二手沙發上卻像坐在王位上的男人,連狹小的公寓套房都有蓬蓽生輝的錯覺時,這個認知瞬間強烈清晰到難以抹滅。

 

「還沒人敢讓我等這麼久,看來妳不只長高連膽子都大了不少。」

阿波羅那雙金紅色的眼亮得像正在熊熊燃燒的烈焰,勾起嘴角卻無法稱之為是個笑容,更像盛怒雄獅露出威脅的獠牙。往常當他這麼惡狠狠的盯著人看時,很難不讓人打從心底顫抖,因為那代表他的耐心已經告罄。

神奇的是,雖然回到原本的身體恢復平民老百姓的身份,但站在這樣的阿波羅面前時我仍然毫無畏懼感。

那是種無法言喻的信任感,我無條件的相信著,他不會傷害我。

 

伴著阿波羅的冷言冷語,往日相處的記憶湧上心頭,但我的腳卻像生了根似的動彈不得。

失而復得就在眼前,那得而復失呢?

我們相差的不只是身份背景,甚至隔著一整個世界,無論他是怎麼過來的,我知道他遲早得回去,也必須回去。

 

打破僵局的是一聲明顯的嘆息。

 

阿波羅起身朝我走來,那幾步我怎麼都邁不開的步伐對他而言彷彿從不存在。

他高大的身影遮去了天花板的燈光,被他的身影籠罩其中就像是正被他擁抱著,但他只是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來,我紅著眼眶怔怔的望著他,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

中午那場慌亂的相認過去,在獨處的租屋處我終於能安靜且認真的看著這個曾對我許下生死與共誓言的男人。

 

「妳這女人……」

阿波羅眼底的怒火像是平靜下來,但我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蹙著眉頭像是還想說些什麼,結果沒想到又是一聲嘆息。

以往遇到再嚴峻的困境也難以看到阿波羅嘆氣,他總認為只有弱者才會傷春悲秋,他沒時間也不屑做這種事。

 

他這輩子的嘆息是不是都用在我身上了?我不禁如此想著。

 

「妳沒有什麼要說的嗎?」阿波羅繃著臉咬著牙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像是意有所指。

 

我知道他在等我的道歉。

 

為我的瞞天過海。

為我的不告而別。

為我的落荒而逃。

 

阿波羅如此驕傲自負的人對背叛特別敏感,想必在知道被騙的當下恨不得讓我跟他那個早死的哥哥作伴,但同時我也是陪著他打下弗雷亞爾玖又一路從百廢待興走到所有政務都上了軌道的枕邊人。

驟失王妃又發現王妃不是真死、甚至王妃根本是另一個人這件事,恐怕像個巴掌重重的打在他臉上——但阿波羅還是選擇來找我了。

不知道他花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方法才成功,結果見到面後鴕鳥的我卻將他鎖在住處,什麼也沒交待就跑回公司消失大半天。

我可真是個糟糕的女人。

 

我努力的想讓表情放鬆,但又想忍住眼淚的臉可能很奇怪吧,因為阿波羅眉頭皺得更緊,臉色也越發冷峻。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我……我好想你……」

 

明明不斷在心中默念著腹稿,想好好的將道歉說出口,但才剛啟唇脫口而出的卻是截然不同的語句。

我大哭出聲,一發不可收拾,阿波羅原本扣著我下巴的手改為遮住我的眼,大概是哭相真的太難看了。

「原來妳不只笨還是水做的嗎?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吐出的字句還帶著怒氣的餘火,旁人靠得太近一個不小心便會受傷,我卻是滿心的愧疚。

 

失去視覺,聽覺似乎變得更靈敏了,我在黑暗裡聽到了第三聲嘆息。

 

與前兩次的嘆息不同,這次的嘆息我聽出了哽咽,但等阿波羅收回手後,從那張完美無缺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跡象,他還是那副不可一世的睥睨神情,眉角依舊飛揚囂張,火焰般的瞳眸也仍然氣勢逼人。

等情緒平復後,我忍不住反覆偷覷著他,當美夢成真時,任誰也難以移開目光。

阿波羅再度坐回剛剛那張被當成王位的沙發上,支手撐著頭閉目養神,同時開口說道:「要看就大方點看,身為王妃別做小家子氣的事。」

 

沒有去糾正他的用詞,我從善如流的靠近點看,因為總覺得他不太對勁。

 

「我只叫妳大方點看,沒要妳湊這麼近看。」阿波羅眼也沒睜卻對我的行動瞭若指掌。

對他接連不客氣的言語不以為忤,我看了他半晌後又環視了室內擺設,小客廳與我出門前的狀態一模一樣,東西收拾得很整齊乾淨……乾淨到桌上連杯水都沒有。

阿波羅在這裡待了大半天卻像根本沒來過。他此時與中午抓著我不放的反應不同,只是靜靜的坐在沙發上,像座尊貴無比的雕塑。

 

拼湊著線索得到答案的我立刻走進小廚房從保溫瓶倒了杯溫水,再從藥箱裡翻出常備的胃藥後又回到阿波羅身前蹲下。

「你胃又開始痛了。」我肯定的說。

阿波羅這次沒再說什麼冷言冷語只是接過藥吞下,那杯溫水想當然也被他一次喝光。

他果然整個下午連水都沒喝。我又倒了一杯溫水給他,不過這次他只抿了一口。

 

阿波羅原本就有胃痛毛病,因為他忙的時候常常一天只吃一餐,加上那時他的火爆脾氣正盛,敏感的腸胃哪受得了。只是他從小就很會忍受疼痛,要他示弱等於要他的命,不就近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來……本來在結婚之後已經調養到沒再復發過,沒想到現在胃病又捲土重來,而且從他的反應判斷,這可能已經發生過好幾次了。

 

在我不在的日子裡,你到底是怎麼過的……

我心底一酸,剛剛才止住的眼淚差點又要流下來,我趕緊起身走到廚房背對他,不想再讓他看到我的表情。

 

「我餓了。」阿波羅突如其然的開口,為我的舉動做了完美的解釋。

「嗯……我弄個晚餐,你等一下。」

我趕緊打開冰箱開始思考菜單,但沒錯過阿波羅緊接在後的那句話。

 

「妳讓我等得也夠久了。」

 

他的語氣不再夾槍帶棍卻更像無形的箭矢朝我的後背射來,霎時感覺自己就是草船借箭上的草人。

還能說什麼呢?我認命的當個稱職的做飯草人。

 

 

等阿波羅坐上餐桌已經是半小時後的事。

原本想盡快弄個速成晚餐,但考慮到他胃痛發作,我還是翻出昨天的剩飯煮了鍋雞蛋瘦肉粥——雖然叫雞蛋瘦肉粥,但其實瘦肉部份只有些許肉末點綴。

 

「妳就給我吃這個?」阿波羅挑著眉看著眼前的那碗粥,米湯表面連油花都少得可憐。

「你現在只能吃這個。」見他遲遲不吃我將湯匙塞進他手裡,卻被他反塞回來。

「餵我。」阿波羅毫不客氣的要求。

秉持著送佛送上天的道理,我只好從做飯草人轉職為飼育草人,只不過餵食的對象並不是只會乖乖張口而已,還要我坐在他大腿上任他摟著腰。

 

「你不覺得這樣很不符合王族身份嗎?」我艱難的將注意力放在那碗粥上面,盡力忽略屁股下的熱源跟那雙與鐵鉗差不多的手。

「這裡沒有別人。」阿波羅等嚥下嘴裡的那口粥才慢條斯理的回答。

「這樣你會消化不良……」我不死心的繼續遊說。

「是我會消化不良還是妳會消化不良,嗯?」

大概是胃藥生效又吃完半碗熱粥,阿波羅臉色跟情緒都明顯好了不少,他勾著嘴角似笑非笑的睨了我一眼。

看了大半年的平凡人審美突然近距離被這張帥到犯罪的臉暴擊,我身體給出的反應是——

 

咕嚕嚕嚕。

 

「哈哈哈哈!」

笑什麼笑,你吃了我可還沒吃!我憤怒的瞪他一眼。

「要我餵妳嗎?」

「我自己吃!」真心求放過。

阿波羅吃飽喝足後沒再為難我,鬆手讓我坐回椅子上吃完這頓晚餐,有了他前面的行為當作對比後,只是用餐全程被盯著看已經不算什麼了。

 

「身體換了餐桌禮儀倒是沒跟著忘光。」等我吃完他還下了評語。

 

嗯?是這樣嗎?

 

對阿波羅的評語我毫無自覺,平常吃飯時我沒有刻意要遵守什麼規定,就是很平常的吃飯。

但他這麼一提,我倒是從記憶片段翻出阿波羅曾陪著我在宮廷餐桌上反覆練習的畫面。別看阿波羅平時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模樣,講到身為王族該會的技能他一個也沒落下過,再嚴格的導師也難以挑他的錯漏。

唉,總之說多了都是淚,一個稱職的王妃不是這麼好當的。

 

沒有哪個學生想起成堆的作業跟考卷還能笑得出來,如果笑得出來那一定是打開的方式不對。

我一臉便秘的表情開始清洗碗盤,任阿波羅在房裡轉悠。不過說是轉悠也只不過是他長腿邁開幾步的距離,根本沒什麼空間可言。

 

「這些日子妳就住在這裡?」

「我『之前』就是住在這裡。」我糾正他的說法,「算算應該已經住了兩年左右。」

阿波羅嗤笑一聲,語氣充滿不以為然,「這裡有宮廷更衣室的一半大嗎?」

這點毛毛雨般的毒液我淡然處之,不慌不忙的回道:「總坪數加起來我想應該有吧。」

將洗好的餐具放到瀝水架上陰乾,我拿起旁邊的乾毛巾擦手,才剛擦乾就被阿波羅抓住手腕。

「所以妳寧可留在這裡做些僕役的工作、睡在只有更衣室一半大的房間也不跟我回去?」

阿波羅問題既尖銳又直接。我嘆口氣,想好好的跟他談談。

 

「我本來就是這裡……」

「妳生是弗雷亞爾玖的人,死是弗雷亞爾玖的鬼。」

 

阿波羅立刻截斷我的話。我想我不該將他晾在這裡一個下午,他現在比中午剛遇到那時態度更強硬,這對話談不下去了,他根本沒有給我其他可能的選項。這時候跟他強辯是沒有任何效果的,只會弄得兩敗俱傷。

於是溝通不過十秒已經宣告結束,吃飯時才剛回溫的氣氛再度降回冰點。

 

話雖如此,在我因為太安靜感到尷尬所以開電視打發時間時,縱使他從頭到尾陰沉著臉不發一語,仍然從身後緊緊抱著我。

晚餐後的消食時間在我連看兩部連續劇之後消磨殆盡,以為阿波羅會沒耐心陪我看這種芭樂劇,沒想到他十分沉得住氣。

 

分開大半年,我發現我有點看不透他了。

阿波羅接管弗雷亞爾玖後脾氣的確是收斂許多,行事也逐漸變得穩重,但那股張揚霸道的氣勢卻是只多不少。如今他卻學會了將爪子完全收起,忍耐爆發邊緣的怒氣也要將我留在身邊……變化之大就如同我從來不知道他是會輕易嘆氣的人一樣。

這段時間裡我到底錯過了什麼?唉……

 

「該洗澡就寢了。」

 

就在我以為阿波羅會沉默到明天的時候,他突然在我耳邊開口,嚇得我本來想感嘆的那口氣倒抽回去,結果被口水嗆到。

「咳、咳、咳咳咳……」

「毛毛躁躁的跟個孩子一樣。」阿波羅伸手順著我的背一邊拿起桌上的水杯湊到我嘴邊。

 

我真是被誰說這句話都好就不想被你這麼說——要知道,我剛認識阿波羅的時候他才22歲,我已經24歲了,結果在夢王國世界待了四年被踢回現實,發現時間才過了一天,結果我這個身體還是24歲。

好吧,阿波羅說得沒錯,我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等等,我回來都快一年了,那裡時間過了多久?

既然想到這麼重要的問題,我也顧不得還在跟阿波羅冷戰這件事了。

 

「時間過多久——」阿波羅瞇著眼像是想起什麼不愉快的事,「紅鏡之主27歲的生日宴會妳敢再缺席試試?」

 

我趕緊掰著手指算了一下。

呼,還好,我回來之後兩邊的時間差不多……要是天上一天人間一年的話,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妳聽到沒有?」阿波羅扣著我的下巴,強迫我將所有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我趕緊點點頭,順便將想像中的畫面甩出腦外。

 

 

抱著某種不可言明的報復心態,在阿波羅進去洗澡的時候我盯著門板賊兮兮的偷笑出聲。

這間套房附設的浴室只有淋浴設備,空間對我來說還稍有餘裕,但對阿波羅的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來說就顯得過於窘迫了,我猜他這輩子一定沒在連手都沒辦法舉過頭的狹窄浴室洗過澡。

 

不過我的偷樂在他裸著走出來的那一刻就劃下休止符了。

站在浴室門口的阿波羅將溼髮往後一捋,水滴沿著幾綹散亂的髮梢滴下,再沿著他厚實的胸膛與腹肌繼續向下滑落——

 

打住!打住!

 

我趕緊將目光往上拉,結果對上阿波羅的臉就看他笑得挑釁,只差沒在臉上寫著「我就站在這妳繼續看啊」幾個大字。

我無法否認,阿波羅這個男人從頭到腳都吸引著我,甚至這種吸引力在重逢之後還更加強烈了。

不過我還沒忘記今晚的冷戰尚未完全落幕,不想讓他太過得意,硬梆梆的說:「快去吹頭髮,別胃痛好了變感冒。」說完立刻用最迅速的身手閃進浴室裡。

阿波羅的男色誘惑威力太強,再多待幾秒我怕我手都摸上去了——別說什麼都老夫老妻了矜持個什麼的風涼話,跟他在全國民眾面前證婚的是特洛伊梅亞的公主不是現在的我,我現在單身!

 

結果這個澡是在我懷著一肚子不知道是什麼火的狀態下洗完的。罪魁禍首倒是自在,早就吹乾頭髮躺在我的床上,翻著我通勤用的文庫本小說。

阿波羅看得專注,連我走出來也沒給我一眼。我覺得肚子裡不知名的火又旺了幾分。

於是我默默的吹乾頭髮,看他還捧著那本書,我乾脆留了檯燈的光給他,慢吞吞的爬上床捲起被子以背對他的姿勢準備睡覺。

 

「妳是想睡到半夜摔下去嗎?」

要你管,你繼續看你的——不對,是看我的書!

 

「要是以臉著地的話那張臉就更醜了。」

你說誰醜,好膽再說一次,我保證不打死你——

 

沒有哪個女人聽到這種話不會立刻爆氣,更別說我本來就一肚子無名火,氣得我立刻轉身掀開被子抬腳想將他踹下床去。

阿波羅似乎早就在等我的動作,他眼明手快的抓住我的腳踝不說,還整個人壓了上來。

如果這時我多點理智就不會做這麼多餘的事,以阿波羅的身手我想攻擊他簡直難如登天。

出氣不成,滿肚子的無名火夾著委屈,我氣紅了眼。

 

阿波羅無視我的憤怒逕自撫上我的臉,似乎就著檯燈的光在審視著我。這種彷彿淪為物品被品評的感覺讓我更加難受,氣得連手都開始發抖。

 

「妳啊……對現在的自己就這麼沒自信嗎?」

他語氣淡淡,一語道破我心底最害怕的事。深怕被他看得更透,我忍不住閉上眼,彷彿這樣就能逃開他的目光。

 

以前用著特洛伊梅亞公主的身體、頂著她的臉與頭銜,就算親如阿波羅,我仍然不敢讓他知道完全真實的我是什麼模樣。

我拼命學習、努力跟上他,就怕做得不夠好,無法成為配得上他的王妃。

因為只有我自己知道,原本的我根本不是什麼王族,只是一介再普通不過的平凡OL,長相只能算清秀,沒有特殊專長,就與大多數人一樣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過著庸庸碌碌的生活。

我對這樣的活法並無任何不滿——在愛上阿波羅之前我的確是這樣想的。

揭去那層假象後,真實的我們層次相差太多,無論是身份個性價值觀都是,與其等他膩煩了之後分開,不如就讓記憶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刻。

更何況我不是夢王國世界的人,或許根本無法跟他返回弗雷亞爾玖——

 

「別再哭了,我會心疼。」

 

阿波羅溫熱的唇印在我的眼皮上,我張不開眼;等唇移到鼻尖,我呼吸困難;最後他覆上我的唇,這讓我說不出任何抗拒的話。

 

「無論生老病死,無論貧困富有,無論身份高低,我都將與妳攜手共度——在日月天地共證下,以阿波羅之名起誓。」他悠悠的念起婚禮證詞,但內容與當初卻不盡相同,他不再以他榮耀的紅鏡之主名義,而僅僅是他這個人。

 

阿波羅的語氣溫柔的不可思議,我枕在他臂彎裡意識開始飄遠之際,聽見幾不可聞的第四聲嘆息。

 

似帶著深深的眷戀。



评论(8)
热度(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