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狸居時帖

茅凜/Maurin,一隻會放十萬伏特的寒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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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星之所在」(一)

 ◆ 刀劍亂舞同人 《審神計畫》番外

 ◆ 乙女向 / 刀→嬸 / 務必看過本篇再行閱讀 / 全是私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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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星の在り処 ←貫穿此篇番外的BGM,請務必聽聽

 ◆ 他的過去,她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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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世界失去了應有的顏色,黯淡的就像被神遺棄的碎片,殘破荒蕪的景色仍依稀可見過去的宏偉,永輝抬手看了眼掌心,這雙手還尚未覆上薄繭,看上去稚嫩白皙。

 

他知道,這是他的夢。

 

他也知道,什麼都無法改變。

 

所以永輝只是定定的站著,看著眼前女人的背影,看著她抱著那堆破損的刀劍,哭的聲嘶力竭,像是想將所有的委屈,都化成淚水流乾。

 

直到見她承受不住而昏厥過去,永輝忍不住上前抱住她軟倒的身軀,但在接觸的瞬間,她化做了泡影,金色的光塵飄散開來,亮的讓他有流淚的衝動。

 

在浮塵光影間,永輝回到了那棟種著楓樹的小洋房裡,他緊閉雙眼不敢再看,但她的聲音卻如影隨形。

 

「永輝,你永遠是我的驕傲。」

 

騙子,說什麼永遠。

 

「原諒我……自由的活下去吧。」

 

妳別說了,別說了!

 

「去了另一個世界能見到神明嗎?」她幾不可聞的低喃,幾乎被窗外的雨聲掩蓋。

 

「真想……我真想、再見一次……」

 

永輝猛然睜開眼,眼前的女人卻已闔上了眼。

 

眾多的刀劍男士跪伏於四周,那是他第一次、同時也是最後一次——見到所有的付喪神同時現身。他們神情肅穆的朝女人叩首後,一個個接連消失於空氣中,只剩最後一名刀劍男士站在床頭前。

 

「先是生離數十年,現在輪到死別了嗎?」

 

獨眼的付喪神隻手捂著臉,發出猶如悲鳴的低笑,「幸虧妳再也看不見我這麼狼狽的模樣……」

 

窗外的潮意爬進了屋內,從他的指縫間下起了無聲的雨,落在她的臉上。


他寬闊沉穩的背影,此刻在永輝看來卻格外佝僂,他所有的神魂像是隨著女人闔上雙眼而消散。

 

獨眼的刀劍男士逕自說完後,身影逐漸透明,直至化為虛無。

 

前一刻還顯得擁擠的房間,只剩永輝一人佇立在原地,他木著臉看著床上的女人,她蒼白的臉上有著些許歲月的痕跡,幾綹黑髮垂落在頰邊,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般安祥,方才落在她臉上的雨滴,像是場幻覺消失的一乾二淨。

 

永輝明白,她再也不會睜開眼了。

 

以現世平均壽限來算,她堪堪只走了一半便撒手離去,而被獨留於世的他,驟然失去了前行的動力。

 

從小天賦異禀的他,是因為母親的存在才盡力的讓自己活的像個普通人,可實際上,除了她之外,誰會希望他只是個普通人?

 

所有人,都只想藉由他所擁有的力量,去獲得想要的東西,唯有母親什麼也不要,只願他一切安好。

 

對永輝而言,如果維護「正確的歷史」,是為了守護所愛之人,那他願意彈盡竭慮,無論政府要他做什麼都行。

 

但從這天起,那些意義煙消雲散。

 

對永輝來說,他不單單失去了母親,從年少時便陪伴左右的刀劍男士們早已親如家人,他們雖喪失了大部分的記憶,對母親只餘下淺薄而虛渺的印象,卻還是隨著契約者消逝再度被封印,從此不願甦醒。

 

除了三日月還在身邊外,他稱得上是孤家寡人了——如果到現在,他還能算是人的話。

 

永輝躺在床上睜開眼時,只聽見窗外的雨淅哩哩的下著,打在窗簷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晨間的微光穿過陰雲隨著雨滴灑落而下。

 

「下雨了嗎……」永輝起身撩起窗帘,淡淡地日光透進屋內,望出去一片深深淺淺的灰,沒半點鮮亮的色彩。

 

那年乍暖還寒的三月也是這樣的連日陰雨,盛放滿樹的花瓣被打落在地,混著泥濘塵土,再不復原本的美好。

 

母親的葬禮讓整個春天失去了顏色,他看什麼都是黑白一片,與此刻的天色沒有任何區別。

 

永輝望著天空,眸底的金芒被暗影包圍著,忽明忽滅。

 

「總算醒了。」三日月有些疏懶的聲音響起,須臾間將雨聲壓了過去,「你這覺睡得可真久。」

 

「該醒時總會清醒。」永輝重新拉上窗帘,將屋外的雨景掩去,「……無論夜再長,天總會亮。」

 

似乎還未完全從方才的心境脫離,他甫一開口的語氣顯得過於生硬,但在三日月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中逐漸找回溫度。

 

「再不濟,總還有你在。」若他真過於沈耽於夢中,他曉得三日月不會袖手旁觀。

 

永輝那雙如天狗蝕日般的眸子與三日月的夜藍勾月對上,如同雙星交匯,卻分不清誰更為耀眼。

 

「等雨停,我們也該離開這裡了。」

 

「不再多觀察一陣子?」

 

永輝輕輕的說,「就算不再是審神者,就算遺忘一切,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的活著。」他無論如何,都不願再次目睹她的死亡,不管是以何種形式。

 

「只要她還活著就好,這是我目前唯一做得到的事。」


經歷的事情越多,永輝越深刻體會一個道理——所謂的偶然,不過是許多的必然碰撞後的結果。

 

包括他穿越時空這件事,都像是命運之手的撥弄。

 

在希臘神話裡,潘朵拉的盒子一旦開啟,就不能關上,只因最後還藏著「希望」。

 

永輝不曉得他打開的盒子裡,是否真有所謂的「希望」存在,但當他從初次穿越時空開始,命運的轉輪就再也無法停止。

 

他能僅憑單人之力穿梭似箭光陰,甚至讓時空之輪再次倒轉,卻再也回不去屬於他的最初。

 

費盡心思機關算盡,不過只為了一個答案。

 

一個證明他為何而存在的答案。

 

 

※※※

 

 

母親到死之前都沒有對他說過,當初她擔任審神者時究竟發生過什麼事,而她所擁有的刀劍男士又因被封印過久而喪失了那段時光的記憶,所有的謎團都隨著她的死而終結。

 

永輝後來一直懷疑,那把名叫燭台切光忠的刀、或者說是那位刀劍男士,其實是記得一部分的真相,但他什麼都沒有提起過,甚至不願主動接近他,與其他刀劍男士的態度截然不同。

 

刀劍男士們雖然沒有當年的記憶,卻默認了他小主人的身份,他一身精湛劍術也是由他們手把手教出來的。

 

只有與燭台切的交流,是從廚房建立而成。

 

永輝還記得那年母親重感冒,在床上燒得不省人事,他想煮鹹粥卻手忙腳亂,將廚房弄的猶如戰場殘骸,燭台切在旁邊看了半天,終於開口指導他。

 

母親吃了一口就哽咽的流起淚來,又哭又笑的吃完了那鍋稀飯。

 

當年他什麼也不懂,只知道母親很喜歡這個味道,激發了他想滿足母親的心願,一頭往廚房裡鑽,撞得頭破血流也甘之如飴。

 

或許是這份誠心打動了燭台切,最後永輝沒學到燭台切的劍術,卻繼承了他一身廚藝。

 

但母親沒享受到多少,倒便宜了三日月,這又是後話了。

 

對當時還是個少年的永輝來說,燭台切一度是他心中「父親」的投影角色。

 

相似的黑髮金眸,高大挺拔帥氣紳士,個性沉穩又有魄力,雖然一開始有些冷淡,但教他下廚時卻十分用心,尤其是他所說的每一道菜色作法,全都是母親喜好的口味。

 

永輝花了一番功夫才拉近與燭台切的距離,卻在得到他承認後沒幾年,迎來了永別。

 

母親對過去發生過的事閉口不談,卻在畫室裡留下了整面牆的素描,一張張都是本丸的風景,以及……她所擁有的每一位刀劍男士。

 

永輝知道母親有一把遺失的刀,當年他突破靈巫的龐大力量撕開了時空屏障,打開了母親曾待過的那間本丸,帶回了被封印的刀劍,卻獨獨少了一把。

 

鶴丸國永——那把刀的名字母親只提過一次,永輝卻牢牢記住了。

 

當永輝在整理母親遺物時,除了那整面牆的畫作外,還發現了另一本壓在抽屜深處的素描本,裡頭描繪的全是同一名男子,不如燭台切的內斂紳士,也不同三日月的優雅矜持,這個人的表情極為豐富生動,看上去既灑脫恣意又難以捉摸。

 

鬼使神差的,他想這個人就是鶴丸國永。

 

那本素描永輝反反覆覆的看了很久,就算難度最高的複合陣列組合也沒有這種待遇,就像裡頭藏著什麼驚天秘密等待破解。

 

母親的死讓他身處嚴冬,徹骨冰寒的凍人卻也讓永輝格外清醒。

 

刀劍男士與母親間的關係,絕不是當初她用三言兩語帶過這般簡單,她臨死前那席話中滿含壓抑的遺憾不甘,他又如何聽不出來?

 

那席話像母親藏了半輩子的盒子,裡頭裝著她從不言說的過去,永輝卻不願就這樣讓它作為陪葬而埋沒。

 

他想找到,開啟盒子的鑰匙。

 

他想知道,盒子裡頭究竟裝了什麼。

 

 

※※※

 

 

永輝出色之處並不單單只有靈力而已,否則他也不會在短短幾年內,以一身本事緊掐著時空管理局最重要的命脈。

 

政府對於掌握時空領域的野心格外需要他這樣全方位的技術人才。

 

靈力者的正式傳承包羅萬象,除了術法、咒文、式神、占卜、祭祀等等外,連帶著天文地理、物理化學、土木建築、算籌易數等等也需要涉獵,除此之外,還得跟的上現世瞬息萬變的腳步,如今陰陽之術與科技的結合已臻成熟,時空管理局正式踏入大眾眼中便是最好的證明。 

 

除了占卜需要特殊天賦、祭祀他興趣缺缺之外,其餘項目永輝均有涉獵,他一個人頂的上半個時空管理局所擁有的前端科技,說是天才也不為過。

 

但儘管如此,永輝在調查關於母親擔任審神者時的紀錄時,還是陷入了困局——因大部分的紀錄早已銷毀,當年接觸過的人也都基於保密條約被清除記憶。

 

但這個僵局卻在有位不請自來的訪客找上永輝後打破。

 

那是個不良於行坐在特製輪椅上的中年男人,雖長得一臉斯文卻滿身冷肅之氣。

 

「時間不多,我長話短說。」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鏡,面無表情的開口,「我與你母親一樣,都擔任過『審神者』。」

 

「我知道你在找當年的紀錄,但你找不到的。」他像是對永輝最近的行徑瞭若指掌。

 

「因為他們早就毀屍滅跡了。」

 

中年男人用毫無起伏的語調講了個乾巴巴的故事,一個聽起來荒謬怪誕卻意外合情合理的故事。

 

這個故事裡的政府其實是披著正義大旗的歷史修正主義者,原本的政府早已被蠶食殆盡,他們妄圖成為歷史的主筆而嘗試「造神」。

 

而他,泉永輝,就是「造神計畫」最成功的例子。

 

「你想過你的父親是誰嗎?」

 

「你認為你的天賦異稟從何而來?」 

 

「她一身靈力又去了哪裡?」

 

中年男人薄唇輕啟,吐出了一串讓永輝無從回答的問題,隨著越來越快的語速,鏡片後的雙眼像是燃燒著冷靜的瘋狂,連臉上也泛起不自然的潮紅。

 

永輝被問的啞口無言,只因心底曾經懷疑過的線索接連串起,逐漸織成一張綿密大網,將他牢牢的困於其中,緊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總壓制著存在感的三日月忽地向前一步,如同從暗夜陰影緩步而出,整身沐浴著銀白月光,耀眼的令人難以直視。

 

「那你,又是為何而來?」三日月輕笑著開口,滿室凝滯而繃緊的氣氛也跟著散去。

 

「應該不單單是為了說個故事而已吧。」

 

這個男人以前從未出現,卻在永輝母親去世後突兀來訪,所說的每句話都夾帶著強烈而偏執的意念,像是想將永輝拖進未知的泥沼中。

 

三日月一向隨心所欲,也從不干涉永輝的行為,但在這裡的女主人過世後,他似乎有些改變了。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略為仰頭,盯著三日月看了半晌,「刀劍男士啊……好久沒看到了。」平鋪直述的語氣稱不上懷念,他早已失去了這種溫暖柔軟的情緒。

 

或許三日月的身份還是產生了些許作用,中年男人的語氣不再咄咄逼人,他背靠輪椅取下眼鏡擦拭著,頭也不抬的開口道: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男人重新戴上眼鏡,鏡片的反光讓永輝看不清他的神情。

 

「那你何不親自用雙眼證實?」

 

中年男人的輪椅無聲的滑到永輝跟前,在三日月審視的目光中停在距離一尺處,他抬手遞過一張紙箋。

 

頭腦稍微冷靜下來的永輝,盯著中年男人的舉動並未接過。

 

「難道你還怕我一個半身不遂的糟老頭?」中年男人冷冷道,「你母親可比你勇敢多了。」

 

永輝皺著眉頭抽走男人手中的紙箋,上頭只寫了短短一行字,那是個座標。

 

「那裡有你需要的東西,你去了就會明白。」

 

永輝緊皺著眉頭,還想再多問些什麼時,男人身上卻突然傳出尖銳的聲響,突兀刺耳的令三日月飛速抽刀,眨眼瞬間刀刃已穩穩架在男人肩上,速度快的讓永輝看了三日月一眼,後者的目光卻牢牢定在中年男人身上,兇刀殺意隨著三日月臉上的微笑溢散而出。

 

這是三日月首次在永輝面前做出維護他的舉動,永輝盯著三日月的側臉百感交集。

 

中年男人低頭看了下腕帶顯示的訊息,像是絲毫不介意那把亮晃晃的刀刃正對著他脆弱的脖頸。

 

「別緊張,只是提醒我時間到了,否則等等就走不了了。」他對著腕帶上的光幕按了幾下,急促的警報聲隨之安靜下來,但三日月卻還沒有收刀的打算。

 

「勸你別把刀擱在我身上,等等傳送時我可不保證會不會連你一起帶走。」

 

「啊啦,老頭子的邀約我可沒什麼興趣哪。」三日月言笑晏晏,但舉著刀的手穩如泰山,動也不動一下。

 

永輝聞言立刻按住三日月持刀的手,也不知道是要他住手還是準備與他共進退。

 

三日月意味不明的看了永輝一眼後,乾脆的退了兩步收刀入鞘,簡單的幾個動作由他做起來卻美的像幅畫

 

「我收回早前的話。」中年男人露出他來訪後第一個笑容,雖然看上去就只是扯了下嘴角。

 

「你的確是她的兒子,都是惜刀之人。」他快速在腕帶光幕點了幾下後再度開口:

 

「她的早逝我很遺憾……但她的死,是注定的。」

 

這句話如一聲驚雷平地起,讓永輝瞬間目眥欲裂,壓抑許久的靈力爆發開來,狹小的空間裡刮起了旋風,屋內擺設被無形的大手用力橫掃紛紛撞在一塊,連著庭院的落地玻璃盡碎,大塊殘片在空中飄散著閃著冷光。

 

「你再說一次。」永輝的聲音凍的嚇人,漂浮的碎裂玻璃紛紛轉頭對著中年男子。

 

他可以耐著性子聽個荒謬的故事,卻無法容忍有人掀他逆鱗。

 

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人始終面無表情,卻讓永輝讀出了一絲憐憫之意。

 

——無論是『造神』,或者『成神』,都是需要代價的。

 

這句話並沒有聲音,因為輪椅上的人已逐漸化為扭曲的虛影,但站在正前方距離最近的永輝,將他的唇語看的一清二楚。

 

滿室碎片最後只能頹然的盡數落下,濺起一地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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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注意腳下的玻璃渣。

TAG雖然打了女審神者,但她一開始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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